豆子咩

微雨杏花琉璃盏第九盏 07:00 花冠

(西方au 有点神神叨叨的杏花 ooc预警)

我为你编织,坠落时的花冠


       如果奢望金光郡的天气放晴,那大概等同于在做梦。杏花君自东城区转了几个弯才回到琉璃街,迎面的风混合着铅白工厂迷蒙的烟气扑面而来。“呵咳咳……”他不由得弯下腰来,隆起衣领,“老天爷,怪不得最近肺病这么猖狂,咳咳。”随即自风衣内侧口袋里拿出药剂一口灌下。

      “师傅……”察觉到风衣下摆的扯动,杏花君回过头,他新收的小学徒修儒正担忧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纯净地像是乡下的牛犊。他皱了皱眉,刚想偏过头去,忽然看见有人在街口向他招手。

      “好久不见啊,冥医先生。”来人取下礼帽,弯腰致意。杏花君疲倦地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将人引进了铺子。“冥医先生,请宽恕我的无礼”那人将礼帽放在桌面上,不知是假无礼还是真傲慢。“开门见山地说吧,起 义军需要更多的医疗援助和补给。”

       杏花君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人,没有太多表情。老实说,最近几年,他看着起 义军从东城区闹到西城区,再从西城区灰溜溜地回去,如此反复不知凡几。是的,没错,他是如此坚定地站在工 人这边,可是人事更迭,他从满怀希望到坚定信念再到顾虑重重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哦,其实,他也没剩下多少时间。

       “这是你们领袖的意见吗?”杏花君揉了揉眉心,貌似无意地开口问道。对面的年轻人却突然涨红了脸,有些嗫嚅的回答:“不,我们,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俏先生。您、您知道的,因为那个阴谋家的背叛,我们的损失很惨重。”


“他是个骗子,阴谋家!他背叛了工人阶级,混蛋!”

        杏花君突然沉默,不做言语。动乱的现实总是有能将真实烧尽的能力,但是回忆有时候就像炉火里顽固的灰烬,不知在何时重新飘落在眼前。“咳咳咳”杏花君弯下腰来,却少见的捂住了腹部,他这一次咳得很厉害,修儒也跑过来一下下地替他顺气。“哈,咳咳,再、再等等吧,其实你明白的,在没有严密谋划的情况下,我们都禁不起消耗。”

        背叛……么。这个词真的冷酷的可怕,但是想一想用到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无论是为了信念施以背叛的手段,或是背叛自己本身,只不过、这次是以背叛为其盖棺定论了而已。默苍离,现在还有人会想念起这个名字么?杏花君想起了那个总是擦拭着单片镜的单薄教授,露出近来少见的温柔神情。怀念总是和往昔牵连在一起,他偶尔想要回到过去,一时半刻也好,竟然想念起那人满是机锋的“社交辞令”来。怀念开始褪色,他漫不经心地灌过一口药,想要抑制住即将涌出的伤感来,不过,他好像忘了,这药,并不是万能的。


        “旧的国 家是一种以其无处不在的复杂的军 事、官 僚、宗 教和司 法机构像蟒蛇似地把活生生的市民 社 会从四面八方缠绕起来的中央集权国 家机器。”默苍离漫无表情地执卷念到,在金光郡的正气广场,那时还有万千的白鸽飞舞,无论是飞落的白羽,还是喷泉飞溅的水滴,在正午阳光的映射之下都成了他的点缀。他有时像一颗树,杏花君想。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默苍离又取下了他的单片镜,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却说着最铿锵的话。唔,是棵挺拔的树,杏花君又想。

      白鸽们争先恐后地飞向天空,振起的翅膀遮挡住了些许阳光,默苍离侧边的脸被阴影挡住,平添了些许坚毅来。坚毅?我没看错吧,他明明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杏花君转头,默苍离却搭住了他的肩膀。

“杏花,我有一个梦想。”

 后来?后来杏花君他记不清了,甚至记不清他有没有反驳默苍离该叫他叫杏花君不是杏花,只记得那真是个风和日丽的一天,以至于一想到那一天,他就觉得暖日头照得他通体舒泰。他有时候觉得这个组合挺奇妙,默苍离是个到处游学的单薄教授,他是个到处行医的抠门医生。他们从一个郡走到另一个郡,从一个城区走到另一个城区。他有时觉得这人悲悯,有时觉得这人冷漠,又有时觉得他无情。后来,他隐隐觉得,默苍离的眼中是众生相。苦不过众生苦,呵,真是禅意的东方话语。

        修儒探了探杏花君的额头,有些焦急,师父这次发烧怎么这么难退。杏花君晕晕乎乎地想着许多事,思绪纷乱不堪。他总觉得起先的自己是个乐观过头的理想主义者。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在许多情况下理想主义者的一腔热血并不是那么有用。那时,他才意识到,默苍离并不只是单纯的理想主义者。

       腹部突然的剧痛将他拉回现实,杏花君惊醒一摸脑门上满是冷汗。他一边嘀咕这伤怎么能还没好一边接过修儒递来的方巾擦了擦汗。尖锐的疼痛让他清醒,同时也讶异自己居然还能感觉到疼痛,不错不错,看来我不仅是个好医师,还是个好病人。他呼了口气,仰面躺在椅子上,刚想要眯起眼睛,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修儒吓了一跳。


        “师 师父!”修儒的气都喘不匀,眼睛却亮的像罕见晴天的太阳:“起义军的人联系上俏先生了!”咣当一声,杏花君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

        俏如来是他陪伴默苍离游历许久后才遇见的,对此,他总是有些抱怨,又有些庆幸,俏如来出现的太晚了,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出现了。一个心智澄明的小少爷,一个有着毅然决然抛开上流阶级融入群众之间的决心的好青年,他的身份与潜力足以领导起义军,这十分符合默苍离接班人的标准。那时候,他知道他已经很累了,却没想到,他那样决绝。

        吱呀一声,药铺的门被推开,有着罕见银发的青年迈步进来,虔诚地向他脱帽致礼,一年未见,时光给了曾经温驯的青年坚定,却带给了杏花君难以言喻的沧桑,他皱了皱拧巴的眉头,突然觉得他也已经很累了。青年颔首:“老师曾嘱咐我向冥医先生求一物。”

        论说珍宝,自然是珍而重之,对于杏花君而言,他倒是有两件,他打开了枕头底的小匣子,捻出了一封信,这是第一件,还有一件,是他腹部的疤。他将信递给了俏如来,腹部的疤随之疼了起来。


         一年前,起 义军与国立军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随着战场扩大,国立军帝鬼将军的介入,起义军顿时兵败如山倒。众人一筹莫展,默苍离于日暮将昏时望着他,“杏花。”那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些许低哑。那时,他犹豫了,后来,他终于还是照做了,再然后,他失踪了。

        起 义军如同受了诸神的祝福一般勇猛无比,一时竟连帝鬼也无从招架,最终起 义军顺利占领西城区,因而士气大振。可后来许多人在战中猝死,杏花君被发现遇刺于药铺中,一切的矛头指向了最先分发药品的默苍离。群 众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没有人去理会到底是画皮终于被撕开还是他故意戴上了画皮,长时间的作战压力,同行战友的离去,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愤怒,统统涌向了一个出口。当然,默苍离并不无辜,他是个清醒的刽子手,他踩着众人的尸体走上高台而跌落,然后捧起了一个大家更为信任的人,俏如来。

        那时杏花君醒来时看着自己腹部包扎好的伤口,默默无言地抚摸了好久,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好友背叛而意志消沉,于是隔三差五地过来药铺骂一骂默苍离。一因时间战时压抑的药铺也热闹了好久,除了杏花君。他闷了好久,最后憋出一句话:“到底是个读书人,这还刺不死我,还真是,上帝保佑啊。”大家见他恢复了,便轰然大笑。是啊是啊,冥医先生是好人啊,主会保佑你的!


        俏如来恭敬地接过杏花君递来的信,又弯腰行了一礼:“老师有句话让我带给您。”


       “莫逆于心,遂相与友。”

        呵,杏花君的眼圈红了红,又是繁杂难懂的东方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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